1月30日,武漢當代明誠文化體育集團股份有限公司(600136.SH;下稱”當代文體”)發布2020年度業績預告,全年歸母凈利潤虧損約15.5億-19.5億元,虧損規模驚人。公司自2016-2019年四個年度里,凈利潤規模在1.05億-1.78億元之間,也就是說去年利潤的虧損,是前四年度利潤之和的約3.3倍。
文體“雙輸”
邁入2020年起,公司凈利潤就連跌不止,第一季度虧損超7000萬元,第二季度虧損5.71億元,第三季度虧損數字更是飆升至14.77億元。
股價自然也呈明顯下滑態勢,去年1月份尚能達到13.89元/股,經一年震蕩下跌后,股價跌去約63%,截至2月26日,僅報收6.11元/股。
自2015年以來,這家公司就走上了外延并購,追趕風口之路,依托上市公司的平臺價值,屢屢變更主營業務。2015年以前,公司名為道博股份,主營業務是磷礦石及相關下游業務,如機械、紡織、冶金等。此后公司收購了強視傳媒,雙刃劍等公司,橫跨文娛、體育兩大文化產業,同時幾度更名,先是變為“當代明誠”,去年5月又改為“當代文體”,據公司公告,改名之后更能體現“實際經營業務特性”。
當時公司引以為豪的“實際業務”如今成了“虧損病灶”。
2015-2016年正值影視文化市場的“春天”,其股價在2015年末一度高達75元/股,和目前的情境相比可謂云泥之別。公司另一大競爭力來自于手握英超、歐洲杯等體育賽事版權,這也是當代文體不同于單純影視類公司之處,作為影視龍頭的華誼兄弟在2015年股價高位之時,股價也不過略超40元/股。
如今,根據預告披露,公司體育板塊虧損最高達2億元,影視板塊最高達3億元。公司將這兩板塊虧損主因都歸結為疫情影響,稱拍攝計劃及相關人員檔期有所推遲,體育營銷業務難以開展,而費用仍需依照合同支出,并表示“收入需延期確認”。
如果公司寄希望于“延期確認收入”,想在今年扳回一城恐怕也難如愿。以公司手握王牌“歐洲杯”為例,拜因體育曾表示,今年歐足聯擬采用“東道主”模式舉辦歐洲杯,亦即只在英國一地舉辦,而英國短期仍無法擺脫變異新冠病毒的挑戰。就算不再延期,屆時有可能也只有一個“空賽場”而無上座觀眾,如果再度延期更會與“世界杯”撞檔,無論如何都會令投資者蒙受一定損失。
商譽“利劍”
經營性虧損雖高,可與公司的壞賬及商譽減值相比顯得微不足道。該公告稱,2020年預計存貨計提減值最高達3.5億元;信用減值損失預計3.5億元;商譽減值預計高達3.7億元。此外公司還擁有“新愛體育”約27%的股權,該公司在疫情下亦難逃虧損,將此計入歸母凈利潤,總計虧損逼近20億元。
長期以來,“商譽”一直是懸于公司頭頂的一把利劍,只不過如今終于落下。2017年公司收購“新英開曼”溢價高約562%;2016年收購“漢為體育”溢價高約703%;2015年收購“蘇州雙刃劍”時溢價率更是達到驚人的約1244%。截至去年三季度,公司31.55億元的商譽甚至超過30.14億元的凈資產,占比高達約105%,同比上漲26.55%。
這些高價買回來的公司在業績承諾期后紛紛“變臉”,如漢為體育2019年虧損規模超過其前三年盈利總額。
去年6月10日,上交所就曾問詢公司的凈利潤下滑以及商譽減值情況,公司稱“符合企業會計準則的相關約定,具備合理性”。實際上,缺乏同業對比或許才是公司能溢價收購,四處“埋雷”的漏洞。
A股市場中,立足影視和體育雙板塊的公司本就不多,依賴體育版權分銷獲利的公司更少。體育概念股中,金陵體育主業為體育設施研發、生產;萊茵體育主要依靠體育旅游地產;泰達股份、江蘇舜天等企業雖然名聲在外,乃是因投資并命名球隊所致,其主業與體育基本沒有關聯。騰訊雖然是體育版權領域中強勁力量,但遠在港股,且體育版權業務未單獨拆分。這種情況下,當代文體的收購行為缺乏參照,畸高的溢價率也就更難引發市場警覺。
公司董秘的回答從側面印證了這一問題,去年8月26日,有同花順平臺用戶問道:“公司主要產品跟同行業相比是何水平,怎樣控制成本?”董秘回復稱:“我司影視成本與同行業基本相同,體育成本由于暫時沒有同行業公司,無對比性。”《投資者網》就相關疑問致函公司,未獲回復。
復蘇艱難
當代文體超高溢價收購的背后,反映出中國市場對賽事價值期待走高,賽事版權節節攀升的大環境。據公開資料顯示,2020年,中國線上體育賽事用戶高達約4.4億人,面對龐大市場,各路資本不惜通過殘酷競價入局。
天盛公司拿下英超2007-2008年三個賽季轉播權時僅花費5000萬美元,隨后接手的新英體育花費10億人民幣拿下2013-2019年版權,折合當時匯率,單賽季價格翻了三倍。而蘇寧體育去年拿下2019-2022年英超賽季之時,花費高達7.21億美元,相較上一周期價格躍升超5倍。“大玩家”騰訊瞄準籃球領域,更是不吝資財,在2019年以5年15億美金價格,從新浪接手NBA,溢價高約5倍。
連年攀升的價格是不是熱錢吹出的“泡沫”?長期來看,這究竟是對優質版權的挖掘,還是“擊鼓傳花”的危局?
CCTV5專家胡駿向《投資者網》表示,“雖然國外優質賽事版權價格高昂,但在中國市場的潛力還未見頂。類似歐洲的足球,美國的籃球等領域經長期發展,不僅在運動員水平和賽事觀賞性上無出其右,同時還開發出完成的商業運營體系,如包裝體育明星,打造聯盟英雄,乃是與賽事同等重要的收入來源,這些都是國內體育賽事難以比擬的,使得海外賽事版權的商業價值難以替代。”
但他也談到,手握優質賽事不保證一定盈利,如何利用好資源才是關鍵。如果只做體育版權分銷,則其前景并不樂觀。“對于騰訊這種體育平臺來說,這個價格比較合理,因為版權雖貴,但也能給平臺帶來海量用戶和廣告收益。對于這種大平臺來說,他們不僅不會分銷,反而要搞壟斷,因為他們要吸引用戶到自己的平臺,新增用戶帶來的流量收益,會遠高于前期在版權上投入的成本。”
當代文體顯然并不屬于這類公司,自身并無成熟的內容出口,甚至公司大部分業務與網絡關聯不強。
公司或許也意識到自身缺乏平臺,疏離網絡的困局,欲依靠愛奇藝這棵大樹,“新愛體育”就是二者“聯姻”的結果,但去年新愛體育最高1.7億元的預虧給了當代文體當頭一棒。當代文體手中27%的股權還是通過“新英體育傳媒”間接持有,如果是直接控制,將其并入報表的話,當代文體財務數據或會更加慘淡。
東北證券宋雨翔曾于去年12月預計,當代文體2020-2022年凈利潤可分別達到約-16.16億元、2.82億元、3.64億元。如今再看,去年的虧損很大可能超出預期,而今明兩年的盈利前景尚不明朗。
有投資者對《投資者網》稱,當代文體元氣大傷,往后兩年不僅復蘇艱難,而且就算盈利,此番巨虧也難擺脫“財務洗澡”、“粉飾報表”的嫌疑,未來或會面臨監管部門和二級市場更嚴格的審視。
責任編輯:Rex_08